“老伙计……”一声低语，轻得如同叹息，从他紧抿的唇间逸出，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该醒了。”

他不再看那满地的狼藉和角落瑟瑟发抖的老账房一眼。握着那柄残剑的手，五指猛地收紧！

嗡——！

残剑在他手中，极其轻微地、却无比清晰地，震颤了一下！剑身上沉积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厚重铜绿，簌簌掉落了几片微小的碎屑。

然后，他拖着那柄锈迹斑斑、如同废铁般的残剑，迈开了脚步。

一步踏出柜台。

那柄残剑的剑尖，拖在布满油污和酒渍的粗糙地面上，发出“沙……沙……沙……”的摩擦声。这声音极其轻微，却奇异地在死寂的酒肆里清晰回荡，压过了外面越来越近的喊杀与惨叫。

他佝偻的身影，一步一步，走向门口那片被火光映红、充斥着死亡气息的街道。

每一步踏下，都异常沉重，仿佛脚下踩着的不是地面，而是自己早已破碎的道心和残存的最后一点生机。那柄残剑拖曳在地，摩擦声单调而固执。

门外，是人间地狱。

火光冲天，浓烟蔽日。残肢断臂随处可见，粘稠的鲜血在街面的沟壑里肆意流淌，汇聚成暗红色的小溪。房屋在燃烧，发出噼啪的爆响和木材坍塌的轰鸣。哭喊声、求饶声、癫狂的狞笑声、兵器碰撞的刺耳金铁交鸣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撕扯着人的耳膜。

一队穿着青灰色劲装、胸口绣着一柄凌厉小剑的“青锋门”弟子，正如同冷酷的收割机器，挨家挨户踹门搜查。剑光闪烁间，来不及逃走的妇孺老弱倒在血泊中。另一侧，几个浑身笼罩在暗红色血煞气息中、面目狰狞的“血煞门”魔修，则狂笑着施展邪法，将几个试图反抗的城卫军士兵吸成干尸，精血化作血光融入他们周身翻滚的血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