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的出现,像是一块石头投入了沸腾的油锅。
“嗯?这里还有个活的?”一个正在擦拭剑上血迹的青锋门弟子发现了这个从破酒肆里走出来的、拖着把破剑的佝偻身影,脸上露出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嘿,手里还拿着家伙呢?怎么,想反抗?”他手中长剑随意挽了个剑花,锋利的剑尖遥遥指向陈平安。
旁边一个血煞门魔修舔了舔嘴唇,贪婪地盯着陈平安:“这小子气血……有点古怪,虽然衰败,但底子……啧啧,吸了他,顶得上十个凡人!”他周身血雾翻滚,一只由粘稠血液凝聚成的鬼爪,带着刺鼻的腥风,朝着陈平安当头抓下!
面对刺来的剑光和抓下的血爪,陈平安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混乱的杀戮场,投向了更远处,城东那片燃烧得最猛烈、厮杀声最密集的区域——那里是城主府的方向,也是流云宗在此地最后一点象征性力量所在。
他只是继续向前走着,步伐依旧沉重而缓慢,仿佛周遭的杀戮、狞笑、惨叫都与他无关。
就在青锋门弟子的剑尖即将刺中他心口、血煞魔修的鬼爪即将抓碎他天灵盖的瞬间——
陈平安握着残剑的右手,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向上抬了半寸。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
只有一道极其细微、极其黯淡、几乎难以捕捉的灰白色气流,如同烟尘,从他手中那柄布满铜绿的残剑断裂口处,悄然逸散出来。那气流微弱得如同初冬呵出的白气,瞬间消散在充满血腥和烟尘的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