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而记起年幼之时他病了,喝药的时候嫌药太苦不肯喝。他自小是个冷性子,不爱喝药也只是抿着唇不言语,那时母亲便会捏着甜腻的蜜饯轻声细语的哄他,慢慢拍着他的脊背看着他将苦药喝尽后便将蜜饯塞进他的嘴里,说是甜嘴。
多少年前的记忆了,母亲温婉的面貌都模糊不清了,只记得蜜饯甜到腻味,不记得药是否真的很苦了。对了,他打小口味淡,不爱吃甜也不爱咸辣,只是母亲总爱给他的荷包里装上许多糖,不论什么事都拿糖来哄他,说是孩子就该甜些,于是他也都吃了。
“霜降?这是这把剑的名字?”
银环不知何时醒了,倾身凑过来看。
叶晚秋猛地一让,偏头望向银环。
银环抬眼回望他,神色颇为无辜:“我吓着你了?哦对,你不习惯同人靠太近。”
叶晚秋脊背紧绷,薄薄的嘴唇紧抿成一线:“没有。霜降……也不是剑的名字。”
原已是黄昏。
银环略微靠回去一些:“那它叫什么?”
叶晚秋迟疑着将剑柄放到银环的膝上:“在剑柄处。”
银环低头瞧那两个小字,轻声读出:“浮霜……浮霜剑。真漂亮,我能摸摸么?”
叶晚秋颔首:“嗯。”
银环饶有兴致的摸了剑柄,触手冰凉,其上霜花的花纹雕的甚为精致华美,剑身细长,在光下闪耀出雪白的剑光,似一泓秋水,水中映明月。
银环抚过“霜降”二字,突然问道:“你的生辰具体是哪一天?”
叶晚秋默然。
自叶晚秋醒后,不论银环问他什么,他总会回答,不会遮掩也不会委婉避开,颇有事无不可对人言的坦荡。这是第一次银环没有得到他的回答,于是银环明白过来,将剑还给他,道:“抱歉……”
“霜降。我出生那日恰是霜降。”他刻上这两个字不过是希望在握剑的时候提醒自己到底来自何处。切不可行差踏错,负一身骨肉鲜血。
叶晚秋转眼望向银环,他只望了一眼又垂下了眼,浮霜入鞘,发出一声轻鸣,像是一位不知名姓模样的孩童提步跑来,应允承诺。
银环拍了下自己的嘴唇。心下道,叶晚秋此人重恩情,他救了他,他便处处相让,他让是他的事情,可万不能因他相让而得寸进尺。
“咳……叶先生,我不大聪明,也不会察言观色,人心复杂,我就更不明白了。我同你说话只是随便聊聊,你不愿说的不愿答的便不回答,或者更好一些,你直接告诉我不能说吧。我不喜欢不被人理会,但也不想叫人为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