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病房的消毒水气味,渐渐沉淀成一种令人麻木的背景音。时间在胎心监护仪“咚咚”的稳定节拍里,被拉得粘稠而缓慢。温心语在病床上已经躺了整整五天。五天里,她的世界被压缩成这方小小的白色空间:头顶单调的天花板,窗外一成不变的树影,手背上持续滴注的抑制宫缩药物带来的冰凉刺痛感,以及汪苏泷那双几乎从未离开过她、盛满了焦虑与疲惫的眼睛。
他像一尊不知疲倦的守护神,固执地守在床边那张狭窄的陪护椅上。眼下的乌青浓重得如同墨染,下巴的胡茬凌乱地冒出来,整个人瘦了一圈,颧骨都显得更加突出。护士劝他回旁边的家属休息室睡一会儿,他总是摇头,声音沙哑:“没事,我不困。” 只有在温心语沉沉睡去,胎心监护仪发出平稳的“咚咚”声时,他才会短暂地趴在床边,额头抵着冰凉的床沿,闭眼小憩片刻。但只要监护仪发出一声稍显急促的滴答,或是温心语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蹙一下眉,他便会立刻惊醒,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盯住屏幕,直到确认那只是虚惊一场。
这五天,是汪苏泷生命中最漫长的煎熬。每一次医生查房,他都会紧张地追问宫颈管长度、宫缩频率、胎心变化,将那些冰冷的数字刻在心里反复咀嚼。他学会了看胎心监护仪的波形图,能分辨出宫缩曲线的微小起伏,甚至比护士还警觉。他小心翼翼地喂她喝水,帮她按摩因长时间卧床而酸胀的小腿,在她因药物副作用而恶心时,一遍遍轻抚她的后背。他的动作笨拙却无比轻柔,眼神里的专注和担忧,浓得化不开。
第六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病房里一片静谧,只有监护仪规律的“咚咚”声和汪苏泷压抑的呼吸声。温心语在浅眠中,感觉小腹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陌生的紧绷感。像有一根无形的细线,在缓缓收紧。她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身体。
这细微的动作立刻惊动了汪苏泷。他几乎是弹坐起来,俯身凑近:“怎么了?不舒服?” 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和瞬间绷紧的紧张。
温心语睁开眼,有些茫然地感受着:“好像…肚子有点紧…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她描述不清,只觉得那阵紧绷感来得突兀,又缓缓散去。
汪苏泷的心猛地一沉。他立刻按下床头的呼叫铃,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一阵风。护士很快进来,听了描述,熟练地查看监护仪屏幕。宫缩曲线依旧平静,没有明显的波峰。
“可能是假性宫缩,或者只是宝宝翻身压迫到了。” 护士安慰道,“别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