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的指尖覆在信纸上那个模糊的“等”字上,触感粗糙得像老槐树皲裂的树皮。他抬头看向窗外,阳光已经彻底穿透云层,将书房照得亮堂堂的,那些被雨水打湿的青瓦正在慢慢变干,蒸腾起细碎的水汽,混着远处飘来的栀子花香,在空气里酿出一种潮湿又温暖的味道。
“我们现在就去槐安里。”他握紧苏然微凉的手,掌心的铜钥匙硌出浅浅的印子,“拆迁前肯定还能找到线索,你妈留下的这些痕迹——信上的海棠印、钥匙上的吊坠、还有那首童谣,绝对不是巧合。”
苏然点点头,小心地将信纸折回原来的菱形。折到第三道折痕时,她忽然停住动作,指尖在某道重叠的纹路处反复摩挲——在阳光斜照的角度下,那些被折痕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字迹里,隐约能看出几个连贯的词语。林宇立刻凑过来,用手机手电筒贴着纸面打光,两人盯着那片密密麻麻的折痕,忽然异口同声地念出来:
“第三棵老槐树……”
“青砖墙下……”
字迹被反复折叠磨得很浅,但“第三棵”“老槐树”“青砖”几个词格外清晰。苏然忽然想起母亲相册里那张被裁剪的集体照,照片边缘露出半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树旁的青砖墙上似乎画着个模糊的符号,当时她只当是污渍,现在想来,那符号倒像是个简化的“安”字。
两人迅速收拾东西,林宇把信纸和档案复印件仔细收进防水文件袋,又从背包里翻出卷尺、手电筒和笔记本:“拆迁区可能没信号,路也乱,这些用得上。”他一边清点一边叮嘱,苏然看着他熟练的样子,忽然想起小时候每次去后山“探险”,林宇都会提前准备好创可贴、指南针,甚至还有一小瓶驱蚊水,那时他总拍着胸脯说:“有我在,肯定不会让你受伤。”
槐安里藏在老城区最深处,导航到巷口就彻底失灵了。两人沿着爬满青苔的石板路往里走,脚下的青石板被雨水泡得发亮,偶尔踩到松动的砖块,会溅起细碎的水花。街道两旁的老房子大多挂着“拆迁”的红漆木牌,有些木门歪斜地敞着,露出里面空荡荡的房间,窗棂上的糊纸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像谁在低声絮语。
“你看,第一棵槐树。”林宇忽然停在街角,指着那棵半枯的老槐树。树干上刻满了歪歪扭扭的名字和日期,最显眼的是两个并排的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