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落地戴上拳套,黑色的带子在手腕上仔细缠了两圈,系得又紧又牢。
深吸一口气,猛地抬起胳膊,右拳攥紧,狠狠地往沙袋上打了一拳。
“砰”的一声闷响,沙袋剧烈摇晃起来,带着顶端的铁链“哗啦”作响。
李月婵盯着沙袋上那片被自己打中的地方,那里瞬间陷下去一块拳印,却又很快弹回原状。
刚才在许愿树旁被压下去的情绪,像被这一拳勾了起来,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和藏在最深处的怨恨,在胸腔里翻涌冲撞。
她在怨恨自己。
恨自己间接害死了父亲,恨自己如今的无能,恨自己让母亲整日活在失去丈夫的痛苦和麻木里,却什么也做不了……
李月婵往后退了半步,重新摆好姿势。
左脚在前,右脚在后,腰身微沉,再一次用力挥起拳头,带着风声狠狠砸向沙袋。
这一拳更狠,拳风里都带着股豁出去的狠劲,指骨传来一阵发麻的痛感,顺着手臂往肩膀窜。
可这点疼,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李月婵没停,一拳接一拳地打下去。
起初还有些章法,拳头落点精准,力道集中在拳面。到后来,所有的技巧都抛到了脑后,全然成了发泄。
她像一头困在牢笼里的兽,用最原始的方式嘶吼、冲撞,把所有的痛苦都灌进拳头里。
呼吸越来越粗重,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砸在黑色的拳击手套上,又滴落在地上,晕开一小片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不知打了多久,直到双臂酸得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李月婵才肯停手。
李月婵扶着沙袋,弯着腰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脸上,眼底蒙着层薄薄的水汽,模糊了视线。
是刚才流进眼里的汗,还是别的什么,她自己也分不清。
缓了好一会儿,胸腔的起伏才稍稍平复些,李月婵慢慢抬眼,视线落向窗外,不知何时天已经黑透了。
摘下拳套时,手腕上的勒痕红得刺眼,指节处泛着不正常的青白,刚才反复撞击沙袋的地方,隐隐作痛。
往更衣室走的路上,脚步有些发飘。
路过拳台时,刚才对练的男人已经停了,正仰起头对着矿泉水瓶口猛灌,喉结滚动间,汗水顺着紧实的肌肉线条往下淌,没入运动裤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