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琪已经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了半个时辰。小燕子不在的床铺空旷得令人心慌，他伸手抚过小燕子常睡的那侧床榻，被褥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戌时的更鼓远远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永琪猛地坐起身，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房间里太闷了，闷得他喘不过气。他需要空气，需要走动，需要——酒。

十全十美面馆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晃，早已打烊的铺面黑漆漆的。永琪轻车熟路地从门楣上摸到钥匙——这是小燕子惯常藏钥匙的地方，她说这样"最不费脑筋"。推门而入，熟悉的酱香和面粉气息扑面而来，却让他心头更痛。

"尔康柳青班杰明，来壶最烈的酒。"永琪对着空荡荡的店面自言自语，声音里带着苦涩的笑意。

他径直走向柜台后的酒架，取下一坛陈年女儿红。酒坛上的红绸已经褪色，就像他此刻褪色的心情。

"今天没人管我了..."永琪掀开坛盖，浓郁的酒香立刻充盈了整个空间。他不需要酒杯，直接仰头痛饮。琥珀色的液体顺着嘴角滑落，打湿了前襟。

"咳咳——"烈酒灼烧着喉咙，永琪却感到一阵快意。他向来酒量极佳，从未真正醉过。但今晚，他渴望一场彻底的酩酊大醉，让酒精麻痹所有痛苦——皇阿玛可能是杀害小燕子生父的凶手，小燕子被她娘强行带走，而他却无能为力。还有那个一直阴魂不散的欣荣...

"小燕子..."酒坛磕在桌沿发出闷响，永琪盯着晃动的酒面，"你此刻数到第几颗星了？"永琪又灌下一大口，酒液顺着下巴滴落在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门外，两个黑影悄无声息地贴近窗缝。桂嬷嬷眼珠转动着，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得逞的狞笑。"福晋，老奴说得不错吧？这招守株待兔，可比您直接上门给五阿哥下药管用多了。"

永琪正伸手去够第四坛酒，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看见自己映在酒液里的倒影分裂成无数个。"燕子..."他伏在桌上，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划着"燕"字，"别走…求你…"

"永琪..."一个女声突然在耳边响起，这声呼唤像浸了蜜的钩子。

永琪猛地抬头，眼前人影晃动。油灯的光晕中，一个淡粉色的身影正向自己走来。他眯起眼睛，试图看清来人的面容。

"小燕子？"永琪伸手去抓，想要触碰那个模糊的身影，却打翻了酒壶。液体漫过桌沿滴在他鞋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