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太累了

累得像是跋涉了太久的旅人，只想找个地方蜷缩起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

这种累，从骨子里透出来，让他对曾经热爱的一切都提不起劲，懒得去养猫，懒得铺开画纸，懒得搅动糖浆，甚至懒得去品尝一口甜

但这不代表他把自己彻底封闭在了绝望的囚笼里

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或者……一点契机

就像现在，姜小帅那带着点挫败又无可奈何的关切，吴所谓那因为他的“可怜样”而变得束手束脚、连吃面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声音的笨拙模样……这些都像细小的光点，意外地穿透了他周身的沉寂

这感觉很陌生，像久旱的河床感受到了一滴微不足道的雨水，但它真实地存在了

吴所谓看着沈枝意捧着水杯、微微低着头的样子，那苍白的侧脸在温水氤氲的热气中显得柔和了一些

刚才那股揪心的感觉还没完全散去，但他敏锐地感觉到，对面的人似乎……没那么紧绷了

他甚至觉得沈枝意那微微低垂的嘴角，似乎比刚才放松了一点点弧度

这让他自己也莫名地跟着松了口气，虽然还是不太敢大声吸溜面条，但总算能稍微正常地咀嚼嘴里的牛肉了

粥铺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吴所谓刻意放轻的咀嚼声和碗筷偶尔的轻微碰撞

阳光懒洋洋地铺洒在桌面上，沈枝意捧着那杯温水，指尖感受着那点暖意，眼睫低垂，掩去了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极其微弱的、属于“沈枝意”而不是“病人”的鲜活

姜小帅靠在椅背上，目光若有所思地掠过沈枝意低垂的眉眼和吴所谓那副努力维持“斯文”的笨拙吃相，镜片后的眼神复杂难辨，但那点职业性的沉重忧虑之下，悄然滋生了一丝微小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