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范隐带着海棠垛垛,径直走向那辆孤零零停在营地边缘的囚车。
囚车通体黝黑,在远处跳动的火光映照下,像一头蛰伏在阴影中的巨兽。
他伸手,打开了囚车厚重的后门。
“吱呀——”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车厢内,肖恩正闭目养神,对外界的动静仿佛毫无察觉。
火光从敞开的门口涌入,驱散了些许黑暗,却也让车内的阴影更加幢幢,如同鬼魅。
肖恩那双深陷的眼眸骤然睁开,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射向门口。
当他看清来人是范隐时,眼神中的锋芒收敛了些许,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
然而,范隐只是微微侧身,让出了身后的位置。
一道纤细的身影随之出现在囚车门口,昏暗的火光勾勒出她窈窕的轮廓。
肖恩的瞳孔猛地一缩,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尽管他极力掩饰,但那一瞬间的惊愕还是没能完全逃过范隐的眼睛。
他很快恢复了平静,只是眼神深处多了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仿佛看到了尘封已久的故人。
囚车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与久不通风的沉闷气息。
肖恩沙哑的嗓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
“范隐那小子这是屈服于苦何了,同意你来杀我了?”
海棠垛垛清脆的声音随即响起,不带丝毫情绪,像山间清泉流过石板。
“那倒没有,老师说暂时不杀你了。”
她顿了顿,语气依旧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还让我警告你,务必遵守当年的承诺。”
“否则,后果自负。”
话音未落,海棠垛垛手腕一抖,一封折叠整齐的信笺便脱手而出。
那信笺在空中没有半点翻滚,划出一道笔直的白线,无声无息地飞向囚车深处。
肖恩枯瘦的手掌闪电般一探,稳稳地将那封信捏在了指间。
海棠垛垛补充道。
“这是老师写给你的一封信。”
肖恩没有立刻回应,他沉默地展开信纸,借着门口透进来的微弱火光,一字一句地仔细阅读着。
车厢内一时间只剩下纸张轻微的摩擦声,还有他越发沉重的呼吸。
片刻之后,肖恩将信纸重新折好,抬起头,望向站在门口的海棠朵朵。
“苦何的警告,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