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很明显吗?”他反问道,“生物的演化是一个连续统一体,在一个连续统一体中,划一条界线是不容易的。这条界线究竟划在哪里才合适呢?任何拥有基本生物学知识的人都知道,演化来自基因的突变,而基因的突变是没有方向性的,你不能确定它在走向天堂还是地狱,它可能变好也可能变坏——当然了,什么是好?什么是坏?本身就是个问题。事实上,当类人猿的基因发生了某种突变,从此以后,这个类人猿就莫名其妙地被生物学家称作了人。”
“而倒过来,如果有一对人类夫妇生出的孩子发生了基因突变,在这个连续统一体上发生了反方向的变化,”他的手在空中做了一个大大的横向摆动,似乎想要表示什么是反方向,“从而,恰好和他的远祖——那头类人猿——的基因一模一样,又有谁会把这个孩子叫作类人猿而不叫作人呢?”
他扫视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人说话。
柳杨满脸的皮肤似乎都皱了起来,显得很为难,“天哪,那可是个孩子,虽然体毛多了一点,但却是个孩子,一对人类夫妇生下的孩子!还是——我应该称之为一只小猩猩?”
“只是基因突变而已,只是一种罕见的基因返祖疾病而已。”柳杨又耸了耸肩,摊了摊手,“我们善良的人类,对了,还有我们善良的上帝,难道不应该怀着悲悯的目光看着这个孩子,留下难过的泪水并用更加温柔的手段来照顾他吗?难道我们应该心安理得地说,基因检测证明这个孩子的基因更接近某种非洲猩猩——即使得到全世界所有基因机构的确认——因而就应该把他送到圣伍德国立动物园吗?哦,天哪,你们去过圣伍德国立动物园吗?那里条件不错!”他的脸上露出了询问的表情。
“好吧,就算动物园条件不错,”他说,“难道我们就要以此为理由,从那个刚刚生出孩子的人类母亲手边把孩子夺走吗?仅仅因为孩子身上的体毛比较多!”
“我知道,这也不足为奇,你们干过这种事情,一直到二十世纪还在干,还把一些人放在动物园里,甚至世界博览会上,就为了看看那不同寻常的肤色、体毛、乳房和屁股!”他双手比划着,好像是个很大的屁股,“记得纽约布朗克斯的奥塔·本加吗?记得辗转欧洲的萨拉·巴特曼吗?记得巴黎热带花园、布鲁塞尔刚果村和圣路易斯野蛮人奥运会吗?而首个提出禁止此类行为的人居然是希特勒,当然,他只是觉得干掉他们就行了,没必要展览。”
柳杨停顿下来,环视了一圈,像是个将军在环视自己的士兵,而士兵们都无精打采,“所以,所谓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