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伸手制止了他继续下去。
他将手中的刀子放于桌上细布旁,招呼沐烟雨到自己身前来,然后拿起一个桌上褐色罐子,开盖,再扯了一截细布,放入罐中以棕色汁液浸透。旋即拿出浸湿变色的细布,对着沐烟雨脸上的那道细长的口子细细擦拭,不出半刻,伤口所结的痂便已不再,只隐约露出一点伤口模样来。邢大夫又拿起褐色罐子旁的一个陶瓷罐,打开盖子,在罐中用小匙挖了一点白色膏状物来,以指腹轻涂于伤口之上。沐烟雨瞬间感觉伤口紧缩,尖锐的痛感袭来。她咬住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邢大夫鼻息中透出一丝轻嗤,道,“痛是必然的,但不会太久,待我再上点别的药,你这伤便算处理完了。”
说着,白色药膏便已涂好,接着他又从一琉璃瓶中挖出一点药膏来,此药膏状透明,香味清淡,甚是好闻。邢大夫先是在她脸上摸了摸,见上一种药膏已吸收干净,这才开始敷透明药膏。待细细抹匀后,又叫来小童拿着扇子在一旁扇着。将一众瓶瓶罐罐收拾完毕,邢大夫才开口道,“最后这种药膏,可在你的伤口处凝结成膜,一可以保护伤口不受脏毒侵染,二可保证你晨起清面时不沾水,减缓伤口愈合。但伤口愈合期间,易痒痛,不可抓挠,以免破坏这层药膜。”
待他说完,沐烟雨赶忙起身,双手相握,身子半蹲,低眉垂头,向他施了大礼,“多谢邢大夫相治,是我们叨扰了。得罪之处,小女子愿做牛马想报,以求谅解。”
李六郎也赶忙上前抱拳致谢,“此前是我不对,说那些混账话,只为激大夫为沐姑娘治伤,邢大夫有不满之处,怪罪于我便是,有何要求,尽管提。”
邢大夫咳嗽几声,也不搭理,只吩咐小童取些清水来。二人皆做行礼状,邢大夫不言,他们便不好起身。
约摸半刻钟,小童以铜盆盛了清水而来。邢大夫将手洗干净,取下身侧的巾帕擦了擦手。这才开口,道,“我脾性不好,被你看透了。”
李六郎又深深弯了腰,“是晚辈无礼了。”
“罢了”,邢大夫摆摆手,“我不治轻伤者,不过是因为这世间重伤者众多,小伤自己上药便可,何苦来与重伤者相争救治机会呢?有疤者生自卑,自卑者则易内气不和,不和便易生病,这姑娘脸上这伤去许氏药铺买些祛疤药膏便可,也都是我们医馆所制,绝不留疤。倒是你,这一脸横疤……不易除……看样子,得有八九年了吧?”
听此,沐烟雨心中一惊,如今他也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若这疤已有八九年的光景,那岂不是他才十七八岁便遭此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