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种烦乱,他才格外不想面对阮凝玉。
他总是在想自己不配为人师,辜负了学生的敬重,这种情绪让他唾弃自我。他自己清楚,自己不过是个连自身过失都勘不破的庸人,香囊之事虽未造成大错,却已暴露了他心性里的疏漏。
他怕自己这副沉郁模样,会惊扰了她,更怕那点晦暗顺着目光沾染到她身上,扰了她安稳的日常。
故而在想透彻之前,他决意不再找她。
可谢凌没想过她会主动过来给他撑伞,她的婢女还说出了那样的话……原来她方才那般失态,并非全因自己的沉默,而是介意着许清瑶。
谢凌敏锐地捕捉到了她对许清瑶那一闪而过的嫌恶,可他却什么都没说。
更让他心头微动的是,这也是他,第一次看见少女眼中有着自己的倒影。
谢凌的眼眸微沉。
……
翌日,下着小雨。
京城西角的“听松琴室”久负盛名,寻常人难踏其门。
室内并未如寻常琴室那般弥漫着松烟墨香,反是一股沉郁绵长的药香,混着陈年桐木的温润气息,在木梁间静静流转。
斜倚着的慕容昀,一袭苍色长衫衬得他愈发清瘦,骨节分明的手虚搭在膝头,指节泛着近乎透明的淡粉。
“听闻你今日精神好些,便特地带了城西的桑落酒来。”谢凌执起黑棋,下在了棋盘上。
慕容昀微笑,他从皇陵里出来后,原本就单薄的身子更像被抽去了筋骨,可那身松纹长衫穿在身上,清贵气反倒沉淀得愈发醇厚,“谢先生在南京推行改革初见成效后,在陛下面前渐渐有了几分话语权。据说前日入宫觐见,竟在圣前对秦王颇有微词……”
他拈起一枚白子悬在半空。
“只是我好奇,谢先生今日怎么突然肯见我了。”
慕容昀原以为拉拢谢凌,定要费上九牛二虎之力,甚至做好了旷日持久的准备。可没想到,一夜之间,谢凌竟改变了态度。
他又想到了过去慕容深和阮凝玉的一些传闻,心里便有了猜测。
谢凌指腹地摩挲着玉石棋,目光却越过棋盘,落在了被他斜斜搭在墙角的油纸伞上。
他垂眸看着,不知在想着什么。
慕容昀目光也落在油纸伞上,伞面绘着绿梅,不难猜出这把伞是何人所送。
“听说谢先生明日该启程回南京了,怎么这几日不见先生继续回府去寻阮姑娘?”
谢凌没有回答。
“阮姑娘确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离经叛道,在京城的闺秀千金里一枝独秀,谢先生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