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自辩的劣行,或许最不能原谅符赤锦的就是她自己。她不能接受所有人就这么毫无芥蒂地伸出双臂,仍当她是那个甜美可喜的宝宝锦儿。
她把木鸡叔叔当作家翁般侍奉,早晚进出,未敢懈怠。若薛百螣也在这里,宝宝锦儿避无可避,两个同样聪明而又别扭的人,说不定真能找出法子,重新面对彼此,再拾祖孙天伦。
薛百螣说做就做,即刻回院里收拾去了。耿照本想邀他同用午膳,老神君怕他问起与漱玉节间的矛盾——这连傻子都能看出,遑论大奸似忠的耿盟主——爽快回绝,毫不拖泥带水。
耿照独自一人,在偏院里待不下去,越瞧着木鸡叔叔,心中那股挥之不去的躁动越发汹涌翻腾,片刻未止。
木鸡叔叔的真实身份,是“六合名剑”之一的“刀魔”褚星烈,在琴魔前辈残留的意识片段中,褚星烈被指为“叛徒”,是“伪装成最后一柄剑的刀”——由木鸡叔叔像极了刀尸傀儡的现状推断,杜掌门那回荡于天雷砦甬道里的泣诉,恐非空穴来风。
而与木鸡叔叔形影不离的七叔,其身份已呼之欲出。
独臂、精于铸造,与褚星烈同消失于崩塌的甬道尽头……符合这些条件的,只有一个人。为何惨遭背叛、以致残废如斯的名剑之首,愿意用捡回来的、扭曲破败得令人不忍卒睹的后半生,无微不至地照料一名叛徒?当日在天雷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何以魏、杜两名幸存者,都拒绝再对世人言说?
所有的人,都各自隐匿了一些,为着不同的理由,以致越接近核心,越觉蒙昧不清。
——他必须更靠近一些。
他必须更靠近“真相”。
无论是古木鸢、七叔……或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回过神时,耿照才发现自己坐在书斋里。他拈笔蘸墨,在纸上写了“沉沙谷秋水亭”六个字,字迹工整拘谨,带着些许施展不开的焦躁,赫然反映出书写之人的心思。
这里离真相最近,但不能去。
耿照默然许久,才叹了口气,以不下突破心魔关的偌大定力,强迫自己一笔删去。
而他只知七叔此刻正于秋水亭附近埋伏接应,以为奇兵,甚至无法写下确切的地点。
耿照本欲搁笔,忽瞥见得自老狼的那小半截“平安符”置于几案一角,宛如镇纸,蓦地灵光一闪。若伊黄粱是“巫峡猿”,这条线索虽不及阴谋家自身,亦不容小觑。
但“巫峡猿”不会在一梦谷。为安全起见,古木鸢已用一纸虚假的召集令,将他引去一处名为狭舟浦的废船坞。在那里巫峡猿将等不到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