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想说话
在车上,在医院,面对李刚的询问,面对池骋的质问……他不是不想解释,不是不想嘶吼,不是不想推开那个让他恐惧又让他……心口某个角落依旧会抽痛的怀抱
他是做不出
极致的恐惧、巨大的情绪冲击、长久的心理重压和身体的极度虚弱,在那混乱的重逢时刻,彻底击垮了他所有的防御机制
他的语言功能仿佛被冻结了,只剩下最原始的生理反应——流泪、颤抖、蜷缩
就像一个被拔掉了所有线路的机器,只能发出故障的嗡鸣
他维持着那个蜷缩的姿势,一动不动
黑暗中,只有他压抑的、极其细微的抽气声,以及身体无法自控的、细微的战栗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深处的疼痛
强行灌下去的冷水仿佛还在胃里翻搅,带来冰冷的灼烧感
许尽欢的房子很大,很空,装修精致却毫无人气
此刻,它只是一个冰冷的容器,盛放着沈枝意这个破碎的、无声恸哭的灵魂
重逢的冲击波,在他独自一人时,才真正开始猛烈地回荡,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在发疼
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个念头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下来,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黑暗的房间里,只有一片死寂,和他自己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痛苦的呼吸
一阵轻快、熟悉的手机铃声划破了凝固的黑暗
那铃声是许尽欢特意为自己设置的,一首旋律跳跃、充满活力的电子乐片段,此刻在死寂的空间里响起,带着一种格格不入的生机
沈枝意被这声音惊得微微一颤,从膝盖里抬起头
黑暗中,空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随即是下意识的抗拒
他不想接任何电话,不想面对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