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四娘将儿子护在身后,一双美目冷冷地钉在丈夫身上,那眼神锐利得能剜下肉来。
于万堂对上妻子冰冷的目光,高涨的怒气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大半。
但是现在要是收起来,他面子上又有些挂不住。
终于,他喘着粗气,强撑着怒容,指着张四娘身后的于成金:
“你这个妇道人家!
你…你懂什么!别管!
这孽障在外面不知闯了什么泼天大祸,还带了一群官兵回来!
我…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你给我让开!”
而张四娘纹丝不动,只是看着于万堂,红唇轻启,清晰地吐出一个字,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砸在于万堂的心上:
“一……”
于万堂眼皮一跳。
“二……”
于万堂握着藤条的手开始微微发抖,额头上的汗珠更多了,也不知是累的还是吓的。
他想起了当年追求张四娘时,这位海商大小姐是如何活活用鞭子抽死了一个海盗;
又想起了成亲后自己一次醉酒闹事,是如何被这位夫人“请”去祠堂跪了三天祖宗牌位;
更想起了张家那遍布南洋的庞大船队……
终于,“三”字尚未出口。
“唉——!”
于万堂长叹一声,那叹息里充满了无奈、憋屈和一丝认命。
他手腕一松,那根象征着父亲威严的藤条“啪嗒”一声,掉落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滚了两滚,彻底没了声息。
他颓然地抹了把脸上的汗,看着被妻子牢牢护在身后、正探出半个脑袋、鼻头红红一脸委屈的儿子。
又看看自己那如同护崽母豹般、眼神依旧冰冷的妻子,最终只能无限憋闷地嘟囔了一句:
“慈母多败儿!慈母多败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