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奎娘眼眶就有些泛红。
没有张将军的粟米和这床厚被子,她这条命早就交代在这个秋天了。
“哎!娘您放心躺着!”
杜奎应了一声,将叠好的被子仔细放好,快步钻出了低矮的房门。
而刚走到外面土路上,就看见隔壁二婶家的大儿子柱子也正匆匆往外走,手里还紧紧攥着半个硬邦邦、省下来的粟米饼子。
“柱子哥?你也去送将军?”杜奎问道。
柱子黝黑的脸上带着和杜奎一样的郑重,用力点头:
“嗯!去送!
要不是将军收俺在工地上干活,俺也不会说得起婆娘!
只是,俺没来得及吃饭,这不寻思垫一口……”
他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感激和不舍。
他们不再说话,默契地加快了脚步,朝着东郊捧日司衙署的方向汇入渐渐增多的人潮。
庞大的人潮都是冲着东边去的。
大家伙都是要去送他们的将军。
而此时东郊官道旁,临时平整出来的一片空地上,几辆满载着粮食和礼物的骡车已经准备就绪。
张永春换下了那身标志性的亮银盔甲,穿着一身更为利落的靛蓝色劲装,外罩一件厚实的厂花同款黑袍,显得他格外英武不凡。
此时他正站在头车旁,与前来送行的赵罄说话。
赵罄的小胖脸上写满了担忧,他拉着张永春的衣袖,声音压得很低:
“兄长,这…这些粮食,虽然是府里摇的,但…但真不是最重要的。”
小胖子眼睛格外的明亮,那不舍看的格外的清楚
“兄长不知,我和陆叔自黄河边坐船来的时候,这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危险,兄长这般去了,又带着这么多的财物,可要..”
他越说越急,眼圈都有些红了。
张永春拍了拍赵罄厚实的肩膀,脸上带着一贯的淡定笑容,墨镜遮住了他眼中的锐利:
“小六子,把心放回肚子里。
粮食,我保证一颗不少地送到黄河渡口催粮官手上。至于我的安危?
呵呵,你更该放一万个心。
你兄长我别的本事没有,保命的本事,那可是一等一的。
这黄河岸再是龙潭虎穴,你兄长我也能把它搅和成咱家的澡堂子,舒舒服服地泡个澡再出来。
安心在镇上待着,等我回来。”
他语气轻松,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笃定,让赵罄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些,用力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