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庸关前的土路上,又迎来了一伙熟悉的客人。
由健马、犍牛、羊群以及数辆大车的组成的车队,在唐清婉的亲自押解下,如同一条沉默而臃肿的巨蟒,碾过关外粗糙的官道。
一路迤逦而来,终于抵达了扼守山峡的天下雄关居庸关那巍峨高耸的城楼之下。
巨大的阴影投下,将整个车队笼罩其中,更添几分肃杀与压抑。
因为今日要押车,所以唐清婉并未骑马,而是坐在队伍中间一辆包裹严实的青篷马车里。
坐在曾经张永春坐在的位置上,车厢随着颠簸摇晃,她却仿佛感觉不到,只是靠着厢壁,闭目养神。
然而,微微蹙起的秀眉和紧抿的唇角,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坐在她对面的小七,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干娘。
作为一个曾经下九流的乞儿,看人脸色,观察气氛这种事那是他在街头挨了不知道多少次打锻炼出来的,早就炉火纯青了。
他能感觉到车厢里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沉郁。
终于,他忍不住小声开口,打破了沉默:
“干…唐娘子。”
本来想叫干娘,可是他又及时改口,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清亮和一丝试探。
“您…您可是在担心张公子吗?”
唐清婉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
那双清冷的眸子在昏暗的车厢里,依旧亮得惊人,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她没有立刻回答小七的问题,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这叹息声在寂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沉重。
小七见她没否认,还以为是干娘认可了,嘴里连忙宽慰道:
“娘子您放心!
公子爷的本事大着呢!您是没看见他收拾那些马匪的样子…还有他那些层出不穷的手段!
榷场那点事,对他来说肯定不算什么!说不定等咱们回去,他又赚了座金山银山呢!”
少年的话语里充满了对张永春近乎盲目的崇拜和信心。
毕竟干娘和张永春对他来说,都是改变了人生的人。
干娘让他活了下来,而张永春则是让他活得像个人。
唐清婉闻言,看了一眼小七,却是缓缓摇了摇头。
青丝流转下,目光投向车窗外那在爬虫般的车流前如同巨兽蛰伏的关城轮廓,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小七,我担心的…不是他。”
“啊?”
小七愣住了,有些不解。
不是张公子?
干娘难道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