役夫篷,说是篷,实际上是一片低矮、散发着浓重汗馊与霉烂气味的窝棚区。
这里便是榷场底层役夫们蜷缩的角落。
毕竟服徭役这种事,你不可能指望官家还给你盖个多好的地方住。
“叮铃铃——!”
吴顺哥的“唤工铃”带着不耐烦意味的响起,粗暴地撕破了棚区的沉闷。
靠里一个漏风棚屋的角落,散发着恶臭的木板通铺上,三条蜷缩的身影猛地一哆嗦。
王坤迷瞪着眼,条件反射般抬手在脖子上一阵猛挠,指尖抠下一点黏腻和一只被碾扁的臭虫尸体。
他旁边年纪更小些的楚川被扰了清梦,不满地嘟囔着,也下意识地在咯吱窝和腰际抓挠起来,扣了半天,没扣到那只虱子,只能打个哈欠坐起身来。
而最里面的韩老四是个沉默寡言的半老头子,似乎早就习惯了唤工铃。
听见铃声响,也只是麻木地坐起身,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光亮。
他习惯性地拍打着满是补丁的裤腿,驱赶着看不见的跳蚤。
“娘的,催命呢!”
楚川低声骂了一句,不情不愿地踢开那床散发着酸腐气味的破草席。
“走吧走吧,要不然又要吃鞭子了!”
一旁的王坤劝了一句,拉了一旁的老役夫韩老四一把。
三人是同村的役夫,只因官服抓徭役的时候,相比于同村的其他人逃跑的时候慢了些,没来得及钻进山里,便被抓到这里来服役。
这些日子来,每日里不是搬木头就是扎帐子,吃的却都是些带着恶臭的下水和干仓的粟米。
连那些房里的牲口尚有些干豆嚼裹,生怕饿瘦了掉了称脱了膘卖不上好价格,可他们却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和其他被惊醒的役夫一样,他们仨动作迟缓地爬下通铺,拖着沉重的步子。
在弥漫着汗臭、尿臊混合气味的污浊空气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铃声的方向走去。
而当他们这一队十几个形容枯槁、散发着异味的役夫,被吴顺哥带到驼峰地那片开阔、整洁、甚至隐隐飘散着奇异清香的场地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眼前的景象与他们肮脏混乱的窝棚区简直判若云泥!
那平整的地面,码放得整整齐齐、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光彩的奇异锦缎,以及散发扑鼻令人食指大动酒香的毯子就不必说了。
而那些穿着统一靛蓝色“制服”、腰板挺直、眼神锐利、行动间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纪律性的护卫和伙计们,和他们简直是两个极端。
役夫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