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口袋里摸出那个阴阳鱼扣,黄铜的材质,被他的体温捂得温热。就在昨夜,朱淋清还用她那双弹钢琴的手,笨拙地替他包扎另一处新添的伤口,嘴里念叨着:“你总这样,不要命了吗?”
现在,这温度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朱小姐收了三千万聘礼,订婚宴就在下周。”
医院走廊里,陆明那张看似关切的脸,此刻在他脑中无比清晰。每一个字,都淬了毒。
“呵。”
张帆松开手,任由阴阳鱼扣掉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他反手拉开电视柜的抽屉,一本线装的、泛黄的修行手册从里面滑了出来。
书页散开,停在某一页。上面是他爷爷龙飞凤舞的批注,墨迹已然发旧。
“巫药传承,需心无杂念,方可通神。”
心无杂念?
张帆盯着这八个字,眼里的血丝更重。他一把扫开地上的酒瓶,碎玻璃的噼啪声中,他盘腿坐下。灵气像是被激怒的野兽,在他干涸的经脉里横冲直撞,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
窗外,暴雨如注,冲刷着玻璃幕墙,将城市的霓虹切割成一片片模糊的光斑。光斑映在他脸上,扭曲成一个狰狞的倒影。
六年前,他为柳青青顶罪入狱。在那个同样下着暴雨的夜晚,他也是这样坐在牢房的地上,感受着这种求而不得的狼狈。
一次为柳青青,一次为朱淋清。
他的人生,像一个荒诞的笑话。
“不够……还不够!”张帆低吼着,指尖凝聚起微弱的灵光,开始飞快地在地板上刻画。
一个简陋的聚灵阵在他身下成型。阵法的纹路亮起,周围空气中的灵气被强行拉扯过来,形成一个肉眼可见的漩涡,灌入他的天灵盖。
经脉的刺痛感愈发强烈,仿佛有无数根针在里面搅动。但他不管不顾,强行催动着心法,试图冲破那道困扰他许久的关隘。
突破的契机,就在眼前。
灵气汇聚到顶点,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一片白光中,只要再往前一步……
然而,就在那片白光里,一道身影渐渐清晰。
朱淋清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那张巨大的订婚宴海报前,霓虹灯光将她的笑靥切割成冷硬的色块。她微笑着,朝他伸出手,嘴唇开合,无声地说着什么。
是“再见”,还是“滚开”?
“不——!”
张帆猛地睁开眼,喉咙里喷出一口鲜血。
噗。
汇聚而来的灵气瞬间失控,轰然溃散。他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