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镜青看看屋顶,黑魆魆的,只有窗户是明亮的。
蒋镜青知道,天还没亮,但是,也快亮了。黎明前的黑暗,是最危险的。昨天晚上,是不是自己喝过头了?不是,还是自己太年轻,一时兴奋,对这里的革命形势过于乐观了,所以,才喝高了,以至于晕晕乎乎睡着了。漆德宗什么时候走的,他也不知道。缺礼数是次要的,都是革命同志,自己人,也不算丢丑,可是,一点忧患意识都没有,这还是一名县委书记应该的做派吗?
蒋镜青忽然想到昨天詹谷堂和漆德林说到牺牲的吴光浩军长,他们仅仅是不小心露出马脚被敌人抓住这么简单吗?作为同志,作为来支援商城南乡革命的同志,就这样牺牲了,在场的,除了詹谷堂、漆德林、漆德宗还有李梯云表现出满脸悲痛之外,其他人眼里,并没有发现什么,好像古井无波,一点哀容都没有。要想将来,这里革命,还有更多更大的牺牲,到那时,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呢?
还有那个人称老丈的漆树仁,说出那番话儿,当时虽说也仔细咀嚼了,也咂摸出一点味道,可是,他不参加革命,不参与后辈的事情,是出于什么目的呢?是简简单单的明哲保身,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呢?显然,自己考虑得还不深入呀。
想到这些,蒋镜青慢慢起床,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外面皑皑白雪,踩在上面,像嚼着锅巴,嘎吱嘎吱响。
蒋镜青弯下腰,从地上挖了一把雪,在脸上操操,冰冷与清爽一起袭来。
清醒多了。
奇怪,真的奇怪,咋做了一个是梦非梦的梦呢?
蒋镜青记得,路上,漆德会就问,八弟请你干啥?蒋镜青觉得这个问题问得真的不好答复,但是,又必须回答,于是就说是看风水。
一路上就扯些风水的事情。可是,从今天看,他早知道了。人生就是舞台,在这个舞台上,真假都是在梦境之中。都在演,都知道演的目的,但是,不戳破,还把戏当人生,这算啥呢?都在戏台上,都是演戏的,知道吗?有道是,旁观者清。是呀,现在回味起来,是多么可笑呀。但是,要是重来一次呢,依然会这样做的,这是为何?是不得已。
对,是不得已。
是不得已,但是,也是可笑的。
是自己可笑,还是这个世界可笑呢?都不是。因为是冬天,冰封大地,要是春天,山花烂漫,从梦中醒来,就不可笑了。看来,大地都在化妆,何况人呢?
蒋镜青看看,世界真的静,静得吓人。蒋镜青想看清穿石庙,但是看不清楚。虽说是走过的,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