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宇间满是焦躁和阴霾。
“失策!真是失策!”卢承庆猛地停步,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
“本以为他查账翻旧案已是难缠,没想到…没想到他竟能另辟蹊径,弄出这等邀买人心的东西来!
曲辕犁…好一个曲辕犁!如今长安百姓只知太子贤明,谁还记得我等?”
崔仁师相对冷静,但紧蹙的眉头也显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确是意料之外。此子…已非吴下阿蒙。
他不仅在撕咬我们的旧伤,更在亲手栽种新的根基。
盐铁之利,工坊之便,如今再加上这农功…他是在用实实在在的政绩和惠民之举,一点点夯实他的地位,挤压我们的空间。”
“焚烧卷宗,反而逼得他借陛下之名发动全面清查,让我们束手束脚。
弹劾杜构,也被他轻易化解。如今这曲辕犁一出,我们在民间辛苦经营多年的声望,几乎被他一人夺去大半!”
卢承庆越说越气,“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下次他是不是还要弄出更厉害的东西?”
“急躁无用。”崔仁师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太子此举,确实是阳谋,难以正面硬撼。但并非全无应对之策。”
“哦?计将安出?”卢承庆连忙追问。
“首先,这曲辕犁,他太子能造,我们也能造。”崔仁师冷声道,“各地官坊推广需时,而我各家在地方上多有田庄、工坊。
立刻派人,不惜重金,按那图谱尽快仿制,甚至改良!
在我们势力深厚的州县,要让我们的人,比官府更早用上、推广开这新犁!功劳和名声,不能让他东宫一家独占!”
卢承庆眼睛一亮:“妙!借他的东风,行我们的事!”
“其次,”崔仁师继续道,“工坊之事亦是如此。他办盐坊,我们也可扩大自家的产业,或入股、或兼并,将更多工匠、资源掌握在手。
即便不能阻挠,也要分一杯羹,甚至设法主导。经济命脉,岂能全然由东宫掌控?”
“至于民间声誉…”崔仁师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可让我们门下的一些文人学子,或结交的游侠说客,在茶楼酒肆间散播些言论。
不必直接攻击太子,只需强调‘千年世家,诗礼传家,稳社稷之本’,而‘新奇巧技,虽有一时之便,终非治国安邦之长策’。
将‘根基’与‘奇巧’稍稍对立,潜移默化,在一些士人心中种下种子即可。”
他深知直接攻击太子和曲辕犁会引来反感,故而采用更迂回的方式,试图维系世家在文化和道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