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和库房布局图推断出的位置,他们在一片狼藉的卷宗山中,艰难地翻找着。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两人终于带着几大捆沾满灰尘的卷宗,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废库,径直送到了杜构在皇城附近悄悄租下的一处小院。
当杜构散值后来到这小院,看到那些几乎被遗忘的、记录着真实数据的原始清册时,他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灯光下,他仔细比对着一份贞观十五年河北道某州的赋税汇总文书与刚刚找出的原始田亩登记册。
汇总文书上该州的纳税田亩数与三年前几乎无异,显得政绩平稳。
然而原始清册上却清晰记录着,该州因水患沙化的良田多达数百顷,同时,又有数百顷新垦田地被登记在几个陌生的名字之下,而这些名字,经他初步回忆,竟都与当地大族有着隐秘的联系!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土地兼并已然严重到一定程度,而地方官上报的文书,竟是通过隐瞒损失、模糊产权等方式,维持着表面上的太平。
实则税基已在不知不觉中受损,贫富差距急剧拉大!
“原来如此……”杜构轻轻抚过卷宗上清晰的墨迹,又看了看那份粉饰太平的汇总文书,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对手的阻挠,恰恰证明了他寻找的方向是正确的。这些被试图掩埋的旧档,正是揭开新政必要性的铁证!
他没有立刻将这些卷宗带回尚书省,而是吩咐心腹严密看守。
他知道,现在还不到亮出底牌的时候。
他需要更多、更扎实的证据链,更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将这些发现呈于御前,或是用于未来的朝堂论战。
杜构深吸一口气,走出小院,望向皇城方向。
夜色中的宫阙巍峨肃穆,而他深知,在这平静的表象之下,一场关乎国运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他这位新任的尚书右丞,已然触及到了冰山坚硬的一角。
……
与此同时,长安城崇仁坊,一座门庭并不显赫却透着百年底蕴的宅邸深处,密室之中,烛火摇曳。
博陵崔氏的崔仁师、范阳卢氏的卢承庆、以及其他几家代表再次聚集。气氛比上次朝会后更为凝重。
“消息确凿了。”崔仁师声音低沉,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木案几。
“东宫调阅了近十年所有关于田亩、户籍、考课的奏疏副本,秘书省的人忙了整日,抬进去两大箱。
子亲自翻阅,还令属官整理摘要,尤其是……争议之处和我们各家以往的反对言论。”
卢承庆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