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便看见城阳公主端坐窗前,正执壶斟茶。
午后的阳光落在她素雅的宫装上,晕开一圈柔和的光晕。
案几上两盏清茶,热气袅袅,显然已等候多时。
“驸马回来了。”城阳抬眸,声音平静,听不出丝毫波澜。
她将一盏茶轻轻推向杜荷的方向。
杜荷脚步一顿,心头那翻涌的焦躁与怒火,竟在这一刻被这杯清茶、这份沉静,无声地熨帖了几分。
他走到案前,并未落座,只是深深地看着妻子:“你…都知道了?”
城阳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了然,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宫门外那么大的动静,半个长安城都知道了。”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杜荷紧握的拳头上,轻声道:“太子哥哥…可还安好?”
“好得很!”杜荷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激赏与亢奋,“殿下稳坐东宫,从容品茗,静看那群跳梁小丑狺狺狂吠!殿下他…早有定计!”
他将东宫所见,太子那气定神闲、杀机暗藏的姿态简略道来。
城阳静静地听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润的瓷盏边缘。
当听到格杀勿论四字时,她眼睫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待杜荷说完,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你待如何?”城阳终于开口,声音依旧轻柔,却直指核心。
她只是平静地问他的抉择。
杜荷挺直了背脊,玄色官袍在日光下显得格外肃穆。
他迎上妻子的目光,一字一句,斩钉截铁:“我,是东宫詹事府丞,是太子殿下的属官!更是…他的伴读,他的...兄弟!
此等关头,我杜荷若退,何颜立于天地?何颜见父亲于九泉之下?”
他眼中燃烧着坚定的火焰,那是抛却一切顾虑后的决绝:“清河崔氏,五姓七望,他们想用士林清议压垮殿下,想将殿下重新打回泥潭?我杜荷,第一个不答应!杜家的门楣,不能辱没在退缩与苟安之上!”
城阳凝视着他,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直抵他滚烫的魂魄深处。
许久,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没有责备,反而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与…不易察觉的骄傲。
她缓缓起身,走到杜荷面前,抬手,轻轻抚平他因疾驰而微乱的衣襟。
“既如此,”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皇家公主特有的力量。
“那便去做你该做的。”
她顿了顿,目光坚定地看进杜荷眼底:“杜家的男人,可以站着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