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儿的腐尸花……该开了。”
铁十七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加狂放、几乎要震落漫天星砂的大笑:“哈哈哈!好!开得好!开得妙!老子正愁没地方试试新锤头!”
谢青符捂着脖颈,脸色依旧苍白,但眼中那因毒气侵扰而黯淡的光芒,却在听到“腐尸花”三个字时,如同被投入火星的干柴,猛地燃起新的、更加暴戾的火焰!他沾着毒血的手指,竟在虚空中无意识地勾画起来,指尖萦绕起一丝微弱却异常执拗的雷火气息。
夜无痕默然无声地收回匕首,从怀中掏出一块粗糙的麻布,开始一丝不苟地擦拭着匕首刃锋上沾染的蜂毒和粘液。动作平稳,眼神却比脚下的星辉小径更加幽深难测。
巫铃望着他们——望着铁十七的狂放,谢青符的隐忍,夜无痕的沉默,最后目光落在陆昭雪那单薄却挺得笔直的背影上。她忽然想起了那个风雪肆虐的夜晚,妹妹被幽冥殿黑袍使者强行拖走时,死死攥着那本破烂毒经、指甲抠出血也不肯松手的模样。妹妹眼中那绝望深处迸发出的、如同困兽般不肯屈服的光芒……与此刻眼前这群亡命徒眼底燃烧的火焰……何其相似!
当最后一缕染血的晨雾被初升的星辉驱散,芥子空间中央那株饱经沧桑的参天古树,虬结的枝干上,竟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悄然绽放出无数朵细小而精致的幽蓝色小花。星星点点,如同夜幕中倒悬的星河。
在最高的一根枝桠顶端,陈百草那淡薄得几乎透明的残影,若隐若现。他虚幻的掌心,静静托着半枚同样虚幻的、边缘带着一丝干涸血痕的聚气丹——那正是昨夜众人分食灵粥时,陆昭雪小心翼翼省下、以备不时之需的救命丹药。
清冷的晨风卷着腐骨草田特有的、混合着死亡与新生的奇异药香,掠过一片狼藉的临时营地。
五只豁了口的破陶碗,依旧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那堆早已熄灭、只剩点点余温的篝火灰烬旁,碗底残留着昨夜混合了聚气丹药力的野菜汤痕迹。
谁也没有注意到,当晨风吹过夜无痕垂落的衣袖时,那枚深藏袖中的幽冥殿密令,正隔着粗糙的布料,极其微弱地、持续地散发着灼人的热度。
更没有人发现,谢青符在擦拭指尖毒血时,几缕沾染了腐骨草汁和雷火余烬的灰烬,如同拥有生命般,悄然飘落,无声无息地缠绕上了巫铃因战斗而散落肩头的一缕断发,如同命运悄然系下的、无法挣脱的丝线。
就像他们此刻还无从知晓,这场始于断崖毒蜂的生死杀局,终将在东北三十里外那片即将盛开的腐尸花田里,揭开云织月以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