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盘王本我高辛帝座下,因得犬戎吴将军头,乃嫁女相配。生子一十二人,六男六女。诸子好入山壑,不乐平旷。帝顺其意,赐以名山广泽。说到底,这也是受我五帝恩荫所赐之地,若叛扰不服,则王师收之,复为禹贡!如慕义归化,则天子抚之,仍列藩臣。是收是抚,不过在我朝一念之间,你们自己乱争什么?”
“你!”昂他满肚子的火气和不服,却如吞烧炭,不知出何言以对。
此时萧宝月心中蓦得冒出一句话:
所谓使臣,当如是。
勒罗罗心中亦有不平,不过想到父亲的那些话,也就释然许多了。更何况他知道,王扬虽然表面上把永宁部和汶阳部的颜面一同扫了,但其实只是做样子,内里还是为汶阳部着想的。就是从他话中也能品出一些意味来,比如所谓“慕义归化”,说的不就是汶阳部吗?那“叛扰不服”一句震慑的是谁,不是很明白吗?不过听了还是免不了有些不舒服。
正当两君长一个恨难解,一个意不平的时候,王扬眉间的凛冽忽然化作霁月清风,声音也如月色洒落林隙,不仅先前那股迫人的威压紧逼感淡去不少,更增添了几分温和笑意,甚至给人一种循循善诱的闲谈意味,仿佛方才的疾言厉色只是为了开示道理而假意如此:
“你看,如果这么算你们肯定不舒服,所以咱们谁也别说什么‘最早如何如何’的话。至于从前旧怨,那不光是你们有怨,我们也有怨啊!往上数九代,你们谁家没掠过汉地?谁家没杀过汉民?但你看我朝什么时候和你们翻旧账说要报仇了?”
昂他觉得王扬强词夺理,反驳道:
“九代那么远翻什么旧账?”
王扬一副有些惊愕又极认真的表情:
“怎么不能翻?《春秋》大九世之仇,《公羊传》言:‘九世犹可以复仇乎?虽百世可也’。真要都揪着旧仇不放,那天下皆做衔恨之人,乾坤尽化喋血之地。‘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咱们与其在这儿翻那些算不清的旧账,不如说点实际的。”
昂他不为所动:“实际的?实际的就是三山之地——”
王扬一笑:
“你们要三山之地,一来是削汶阳部之势,如果我所料不错,这是蚕食之计,你们即便得到三山之地,也会再找机会,重新启衅,继续以送锦缎换武宁部出兵相胁迫,直到汶阳部势蹙力竭,不能相抗,那时候你们倒是真不用给谁送锦缎了,直接出兵就好了。吞并汶阳部之后,下一个就是武宁部——”
勒罗罗这才恍然大悟,只觉后颈发凉!难怪父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