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中烛火微晃,在夜风中投下摇曳的光影,映着小皇帝紧锁的眉头。
“不对。”
她缓缓摇头,指尖在冰凉的桌子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据朕所知,沈重治下极严,锦衣卫内赏罚皆依明文,绝无私相授受。”
“他本人更是从不收受贿赂,也未曾听闻他对手下有过什么格外的赏赐。”
海棠垛垛在一旁抱臂而立,冷眼看着范隐,眼神里的不信显而易见,显然也认同小皇帝的说法。
范隐闻言,却只是轻笑一声。
他端起茶杯,煞有介事地吹了吹水面上根本不存在的茶叶末。
“陛下,您这就有所不知了。”
他将茶杯送到唇边,却并未饮下,一双眼睛带着几分戏谑,穿过袅袅升起的白汽,望向小皇帝。
“这与内帑做生意,明面上确实是沈重一人在安排。”
“但陛下,真正动手干活的,可是他手底下那帮人。”
“这就涉及一个很简单的生活常识了。”
范隐放下茶杯,伸出手指,在空中虚虚地一抓,仿佛握住了一块看不见的肥肉。
然后,他缓缓摊开手掌,展示给二人看。
“这肥肉只要经手过一遍,就算不偷着割下一块,也能沾得满手是油啊。”
他说完,便不再言语,只是拿起那把紫砂茶壶,慢悠悠地给自己续水,将那份故作的神秘感拉满。
亭中再次安静下来,只有茶水注入杯中的“咕咕”声,和远处草丛里不知名虫子的低鸣。
小皇帝垂眸沉思,眉心时而舒展,时而蹙起。
海棠垛垛则看着范隐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鼻子里又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
片刻之后,小皇帝猛然抬头,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些许稚气的凤眸中,此刻一片清明。
“朕明白了。”
她身体微微前倾,君主的威仪在这一刻暂时收敛,换上了一副真诚求教的姿态。
“不知范公子,可有具体计策?”
“当然。”
范隐打了个响指,身体也坐直了些,不再是那副懒散的样子。
“我那位好弟弟范贤,不是马上要接手内帑了嘛。”
“他这次出使,还带着给太后贺寿的重任。”
“咱们就借着这个名义,让他查一查内帑与锦衣卫这些年的账目。”
他顿了顿,语气笃定。
“放心,这账上肯定有大笔的银子对不上。”
“然后,将这笔瞒报下来的巨大利益,直接摊在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