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眨眼。
天空,不知何时变得阴沉如墨,沉闷的雷声在厚重的云层深处翻滚、咆哮。
那个披着长发的男人,就静静地站在瓢泼的雨幕之中。
范隐动了。
他右脚从内向外一滑,脚尖点地,整个人的重心瞬间沉下,稳稳站定。
左手斜持着那柄归鞘的长剑,剑柄朝向左上方,剑尾则指向右下方。
他的右手,缓缓搭在了剑柄之上,虎口朝向剑柄尾部,动作轻柔,仿佛在抚摸情人的肌肤。
一个清冷的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时空彼岸传来,直接在沈重的灵魂深处响起。
“所有过往,俱已归于虚无。”
随着话音,范隐的右臂微微用力,将长剑缓缓抽出寸许。
嗤啦——
在沈重的视野里,范隐那头乌黑如墨的长发,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发梢处向上蔓延,染上了一层死亡般的灰白。
那寸许裸露的剑刃上,甚至有细微的赤红色电光在噼啪跳跃,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范隐左手竖直剑鞘,右手手腕顺势一转,虎口翻下,五指如铁爪般,死死握紧了剑柄。
“就像泪水……”
他的声音变得缥缈,仿佛叹息。
他的右臂如一道幻影,掠过身前,顺势将整把长剑彻底抽出。
“唰——”
那一声尖锐的轻鸣,仿佛撕裂了时空。
就在那一瞬间,范隐满头的黑发,尽数化为一片苍茫的灰白。
他两只手,手掌直到小臂之上,不知何时已经被红色覆盖。
雪亮的剑身从他面前划过,映照出他那双不知何时已变得一片猩红的瞳孔。
那里没有杀意,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死寂的、燃烧的虚无。
“……逐渐消失在雨中。”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瞬间,沈重眼中的整个世界,除了雨中那个白发赤瞳的身影,尽数褪去了色彩,化为一片死寂绝望的黑白。
范隐的剑势未停,划过一个圆润饱满的弧线,落在了身体右侧。
他整个身体向右拧转,脊椎如大龙般节节作响,全身的肌肉、筋骨、真气,乃至精神与意志,都在这一刻凝聚于右臂之上的一点。
然后,斩出。
那柄残破的剑,带着一道凄厉到足以撕裂灵魂的破空声,从右下方,向着左前上方,挥洒出一道惊世骇俗的轨迹。
“莫回头……”
“来路,无处可走。”
一道刺目到极致的赤红色剑光,脱离了剑刃,撕裂了黑白的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