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站在原地,没有躲闪,也没有客套地搀扶。
他只是静静地受了这一礼,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太子发间的玉簪。
他清楚,太子这一拜,并非全然的虚情假意。
先前那个关于唐太宗的故事,字字句句,都像是敲打在庆皇的心上,更像是说到了太子的心坎里。
“父皇偏爱”,“皇子野心”,“太子被逼无奈”,这些词句,对于身处储位漩涡中心的李承乾而言,无疑是振聋发聩的警示,也是一种变相的声援。
他自然会认为,范隐是在借古讽今,不,是在借梦讽今,规劝庆皇要明辨是非,更要分清主次,太子是太子,皇子终究只是皇子,不应给予过多的荣宠与不切实际的幻想,以免重蹈覆辙。
尽管故事里的那位太子最终选择了谋反,落得凄凉下场。
但在李承乾看来,那也是被逼到绝境的无奈之举,根源在于其父皇的处置失当。
太子缓缓直起身子,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温和笑容。
那笑容干净纯粹,仿佛雨后初霁的晴空,不染一丝尘埃。
范隐却从那过分干净的笑容背后,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深藏的戒备与疏离。
这位太子殿下,心机之深沉,或还真是远超他表现出来的模样。
“范大人高义,承乾铭感五内。”
太子的声音温润平和,听不出太多的情绪。
他没有再多做停留,也未再多言半句,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便转过身,迈着他那特有的沉稳步伐,径直离开了水榭。
二皇子李承择对着范隐挤了挤眼睛,也连忙跟了上去,亦步亦趋地走在太子身后半步的距离。
兄弟二人一前一后,穿过御书房,渐渐步入皇宫深处那纵横交错的宫道。
微风吹来带着御花园中花草的湿润气息,拂过廊庑,吹动了两人衣袂的下摆。
几名一直远远候着的内侍与宫女见状,连忙想要跟上。
太子却只是随意地向后轻轻摆了摆手,那动作看似轻描淡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侍从们立刻会意,脚步齐齐一顿,躬身停在了原地,远远地坠在后面,不敢再靠近。
空旷的廊道上,只剩下太子与二皇子二人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以及偶尔被风带来的远处更漏的滴答声。
二皇子侧过头,看了一眼身旁面色沉静的太子,眼珠子滴溜一转,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不知太子殿下,对刚刚范隐那个故事,究竟怎么看?”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探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