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车驾的辘辘声响渐渐消散在街角扬起的微尘里，范隐与范贤这才缓缓挺直了身躯。

范隐的目光依旧追随着那空荡荡的街尾，仿佛要将那最后的影子也看穿，他唇角勾起一丝难辨的弧度。

“你那一手，当真是杀人诛心啊，即使长公主努力克制，但那张脸依旧被气的发抖了。”

范贤肩头微松，带着几分轻松回应。

“彼此彼此，大哥您补刀的技艺，小弟也是望尘莫及。”

话音未落，范贤先是压抑不住地“嘿嘿”低笑起来，那笑声里带着少年人的得意。

紧接着，范隐喉间也发出一串低沉而古怪的“桀桀”笑声，比夜枭的啼鸣更添几分算计。

从远处望去，明明是朝阳，却像是夕阳的背景下，二人并肩而立的身影，确有几分像是刚刚完成一桩得意之作的阴谋家，周身都散发着愉悦的寒气。

两人各自笑了一阵，那诡异的笑声才在微凉的空气中渐渐平息。

范贤摸了摸下巴，带着一丝奇特的自我审视说道。

“我们刚刚那笑声，听起来真有些像故事里的反派角色。”

范隐对此不置可否，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我也是这么觉得，不过这并不妨碍什么，我们是这出戏的主角，这乃是毫无争议的既定事实。”

“笑声略似反派，也仅仅是略似而已。”

言罢，范隐仿佛突然忆起了某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眼神微微一动，转而问道。

“对了，近来可有郭宝昆那家伙的动静。”

范贤蹙眉凝思片刻，记忆的碎片缓缓拼接起来。

“郭宝昆……”

“哦，确有此事，就在你将郭有之收押，随后入宫那日，他曾经来过范府找你。”

“他来求我，求我让你高抬贵手，放过他父亲。那模样，当真是情真意切，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我当时就说明，此事是郭有之与长公主结党营私，咎由自取，更是李芸瑞那女人为求自保而断尾，我也是无能为力。”

“然后，他就恼羞成怒，撂下狠话，说定要将我们兄弟二人碎尸万段。”

范隐听罢，仅仅是淡淡地“哦”了一声，仿佛听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街头趣闻，随即，他毫无征兆地开始低声数数，声音不大，却清晰异常。

“五。”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微微凝滞。

“四。”

范贤见兄长又开始这熟悉的数数游戏，心中一凛，目光立刻警觉地向四周逡巡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