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来的时候,老婆太还在洗碗。她半转过头、瞟了一眼这个古怪的老外。
约翰·窦踮起脚、多毛的十指抠住走道狭小气窗的边缘。两腿蹬住墙壁,皮鞋为本就肮脏的墙面又添了层污渍——他就这么翻上过道的顶端,把自己隐藏进盘绕纠缠的管道丛中。
婆太抬起头、呆望着蜘蛛似攀附在铁管间的约翰·窦。她满手垂落的皱皮还泡在水里,不住搓洗铁做的筷子。
约翰·窦单手从风衣口袋里夹出一张五十元的纸币、一块仿制的警徽、还有印有[客户]头像的a4纸,朝着老婆太抖开。他的手掌很大、手臂很长,就算悬在半空,也几乎把这些东西怼到对方的脸上。
筷子搓动的金属碰撞声慢了下来,接着停止。啪嚓!老婆太抬起湿漉漉的手掌夺过纸币、塞进围裙口袋;因松弛而下垂的眼皮眯起,绽出精光。
她瞪视着a4纸上有些模糊的油墨照片,两颊沙皮狗似的、若有所思地晃动。接着老婆太抬起一根裹满泡沫的手指,点了点标着[325]的那扇门:不是情报上说的那间。
约翰·窦像只大壁虎,从管道间游过、爬到老人所指的方位;风衣下摆擦过管道的铁锈、刮落一片片暗红的小小落叶。
他从枪套里抽出李查克的那柄配枪,枪口朝房门点了点、向老婆太确认。
看到忽然出现在约翰·窦手里的、黑洞洞的手枪,婆太猛地从口袋里抓出那张纸币,对着走廊外的日光确认真伪——她来回翻看了好几遍,才不情不愿地转过来点点头。
约翰·窦抬起手,弯住腰;从上往下地敲敲铁皮门、响声咚咚。
吱呀——
过了一小会儿。铁门开了个缝,没有问话的声音;约翰·窦攀在门的正上方、两脚卡住墙根,手枪握在掌间。
砰。
不远处,还睡着流口水老头的前台房间的门阖上了;老婆太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笃、扑。
地上冒起一声闷响。没人探头询问:反倒有什么东西从门缝里被抛了出来,骨碌碌地撞上墙根。
约翰·窦居高临下,看得清清楚楚。
那玩意儿圆滚滚的,是厕纸用完后留下的圆筒纸芯、裹着两圈电工胶布:空心的中间部分塞得满满当当、前后用硬塑料封紧;一端是根裹在棉花团里的导火绳、正滋滋地燃烧。
呲--嘶!
团团浓烟像油灯里的精灵钻出圆筒,朝四面八方涌去。这当然不是用光卫生纸留下的亡魂,而是土制的、用各种糊状填充物与发烟粉组装的烟雾弹。
辣椒、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