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布满碎裂的瓷片,他心里咯噔一声。
“后悔了?”故作平淡地一边问,一边脱去脏污的外衣。
苏锦书神色微缓,答道:“没有。”
不复之前的谄媚模样,像个沉静的病美人。
季棠绕到屏风后,换了身干净整洁的衣裳,这才近前来,问:“不装了?”
心里却十分忐忑,有种一切将要揭穿的惶恐之感。
苏锦书忽然笑了,色若春花,清昳雅丽:“我装得很不像么?”
季棠提着心,坐在床侧,试探地伸手去理她额前凌乱的碎发,见她没有躲,这才悄悄松口气。
“很像,所有人都被你骗了过去,还以为你真是个奸邪小人。”其实,他早该想到,相由心生,她生就这么一副钟灵毓秀的好相貌,怎么可能只会逢迎拍马?
“我仔细想了想,你姓辛,前两年过世的辛平澜辛大人,是你的什么人?”他问道。
“是我父亲。”苏锦书不再掩饰。
犹如心被狠狠攥住,季棠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无力感:“那你,是来找我报仇的。”语气已经十分肯定。
没想到苏锦书却摇摇头:“我父亲是在治洪时,堤坝坍塌,坠水而死,而堤坝之所以坍塌,是因为当时在任的河道总督李成献监守自盗、贪墨工程银两所致,与大人何干?”
季棠苦涩道:“我知道,可是——李成献曾做过我府中门客,是我一手栽培提拔。”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他能说自己全然无辜么?
苏锦书似笑非笑:“大人当真觉得,李成献是你的人?”
季棠皱眉:“你什么意思?”
“大人可以着人去明察暗访一二,看那人到底是站在哪一边。”
“你的意思……是皇上?”他有些惊讶。
苏锦书点点头,他们这位皇上,野心不小,识人却不清。人人皆说季棠祸乱朝纲,把着大权不放,却不知若他放权于皇上,这江山还能撑几年?
季棠不是不愿,是不能,偌大的朝局天下,全靠他一个人左右逢源,才勉强保持着平衡。
“那你为何……还要接近我?”季棠又道,若她是要报仇,不是应该想办法搭上皇上那边么?何必兜到他这边来?
苏锦书笑吟吟:“只是想求个庇护而已,觉得大人顺眼,便选了大人。”
顺眼?季棠苦笑,哪个人听见他的名号不是闻风丧胆,又敬又怕?还是头一次有人这样说他。
“
大人还说我,你自己不也装得很像?”她挑起远山眉,灵动至极。
季棠怔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