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当然不至于被一氧化碳毒倒。
她的头被火神死死地摁进瓷砖内,侧脸全是血,牙亦掉了几颗。雀以惜踩着她的背脊,半蹲着,笑吟吟地问:“清醒了吗?”
——她听不懂,更不愿懂。
深林如同砧板上的鱼,稍微挣扎了一下,便被“噌”地窜出的火焰烧灼了脸颊。疼痛感令她反射性地低吼一声,呲着牙催生了新的植物——“嘭!”
雀以惜提起她的脑袋,再猛地砸向地板。
——“清醒了吗?”火神重复。
地板又下凹了一点。这个坑里,汇聚了深林的血,染红了女人的脸。鲜艳的红被焰火烧成气体,消去身形。
再强悍的体质都遭不住火神烧。
然而,就算已经被烧掉了半张脸,她也没有求饶,没有恢复神智,只是狼狈而难堪地嘶叫着,试图反击。
雀以惜不打算烧死她,收回了她脸上的火。少女眉眼弯弯地戳了戳深林那焦黑的、血肉模糊的侧脸,语调内含着轻快:“还没醒,是吗?”
——“嘭!”
雀以惜再次摁着她砸进地里。
……
鹤容听得头皮发麻。
虽然他见过雀以惜踹门揍信使的壮举,但他实在无法想象,那个俏皮又随性的女孩是怎么一边微笑,一边将人拍得头破血流的。
“深林被打醒了吗?”他谨慎地问。
疏宜年摇头:“没有。”
水神盯着小监督的清透眼眸,心情复杂地补充:“她会清醒,是因为……”
……
长鸣有双琥珀色的眼睛。
烈火、鲜血、疼痛、毁容……什么都没办法使植物神屈服。她闻着混合了各种事物的呛鼻味道,浑浑噩噩地掀开眼皮,便对上了一双充斥着惊惶与绝望的眸子。
琥珀色的,被她抠出了一抹红。
刹那间,她的记忆自动回溯——
在她的人生中,象征着破碎和黯淡的开端,就是这样的情景。大片大片的血渗进琥珀色的眼睛里,污浊了那纯净的色泽。
这双眸子的主人,被咬断身躯前,冲她扬起笑容。
明明怕得发抖,却仍想要安慰她。
——“妈妈,我不疼。”
——“……再见啦。”
……
植物神蓦地掉了眼泪。
她放弃了挣扎,不再发疯,只是半死不活地趴着,被自己的血浸湿了衣衫。火神松开手,站起身,焚烧了指尖的血迹。
“……看来是醒了。”雀以惜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