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则迈着迟缓的步伐,顶着呆滞的思绪,一边洗漱,一边重启大脑。
和嘉纳一样,水神没有怀疑“人偶”的身份。
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每个神明都接受了“调酒师是个莫得感情的工具人”的事实,根本不会再去怀疑什么。
举个例子。
一起贫穷了几十年的小伙伴,突然出手大方了,人们的第一反应,是“他赚钱了”,而不是“他是隐姓埋名的首富”。
——神明们被常识与逻辑误导了。
所以。
推断人偶被世界操纵,客串“传话筒”的水神想:不愧是独一无二的监督者……买不起手机,都能惊动那位大人。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早餐。
眸光沉静的少年蓦地笑了笑。
……好吧。
他似乎没资格吐槽什么。
……
神明不需要进食。鹤容吃早餐,纯属是馋的。
等吃完包子,他又理直气壮地去吧台拿了三盒牛奶,同自己的朋友们分享这甜滋滋的饮料。
疏宜年接过了牛奶。
长鸣依旧一动不动。
吃之前,小监督将东西分给了长鸣一半。他慢吞吞地吸着奶,深沉地盯着女孩身前的小笼包。
“冷掉的话,我就吃咯?”
少年一本正经地宣告道。
疏宜年:……
他非常想跟个老父亲似的,痛心疾首地质问“堂堂监督者就这点出息吗”。可他是个理智的人。
他按捺住纠结,托着腮。
不论看多少次,鹤容的模样都漂亮得令人心旷神怡。尤其是那双波光粼粼的眸子,清透又干净,宛如缀着雨珠的新芽。
只一眼,就可以长进旁观者的心脏。
“啪嗒”——
雨珠落下。激起一圈涟漪。
“扑通”——
水神收回了视线。
他的骨血内仍残留着惊艳感,大脑却自发地翻出了昨夜的片段:少年握着他的手机,听着另一端传来的忙音,表情懵懂。
鹤容或许不明白什么是伤心。
他只是与他对视。
睫毛轻颤着,拨乱了满眼的茫然。即使面无表情,也传递出了深刻的、纯稚的困惑……像是在向谁呼救一般。
浑身都是夹杂于脆弱和坚韧之间的矛盾感。
……疏宜年捏紧了牛奶盒。
“鹤容,你想知道……”
水神偏头,看向小监督,犹豫着开口:“想知道嘉纳为什么不住驿站吗?大概……他是被迫疏远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