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有问必答,是在套话。
问不出有效信息,反而把自己卖了。
实在是……
世界抿唇,咽下了满是贬义的形容词。
他忽然想起。
鹤容的身体是18岁,但心智是1小时……即使少年的学习速度非人,也需要时间历练。
他骂一个婴儿有什么用?
……骂?
世界怔住。
数千年来,他的情绪像是一滩死水,翻不起任何波澜。神明、人类、妖魔……不论是什么,不论做什么,都与他无关。
而鹤容……
男人半阖眼帘,调整了听觉。
“扑通”,“扑通”——
是心跳声。
这颗心脏,是他亲手放进少年的胸腔内的。他注视着鹤容的血管被黏稠的红色填充,一点一点地焕发出生机。
随着“扑通”的轻响——
少年的睫毛颤动,露出了琥珀色的、流光似的眸子,和空茫又无措的表情。
他沾染着法则的味道,于黑暗中站起身。
——误打误撞地看向了隐没身形的世界。
鹤容是一张白纸。
不通人情、不懂世故、脑海内只有必要的常识……世界本可以把他做成纯粹的神族,却怀着自己都分辨不清的思绪,赋予了他法则。
仿佛将骨血都融进了少年的身躯里。
因此,鹤容是……
不同的。
是区别于所有事物的存在。
……
吧台后的调酒师,似乎心不在焉。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弯曲着,捏着洁白的布,反复地、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同一个杯子。
明明早就擦得光滑如镜了。
男人长得极其俊美:绸缎般的黑发,深潭似的眼眸。他的一举一动都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雅致,符合人们对“王公贵族”的想象。
修身的西服显得他身高腿长。
——“卡壳了?”
嘉纳惊奇道:“人偶是第一次卡壳吧。”
“它的行为逻辑特别单调,每次只调三种酒。没有对话功能和表情调节功能……不过运行很流畅。”
“难道零件开始老化了吗?”
小监督:……
少年抱紧了功德薄,垂下头颅,不吭声。
卡壳,单调,老化……他再稚嫩,也能意识到运气神的发言有多危险。简直是在当场去世的边缘反复横跳。
那真的不是人偶啊。
鹤容踌躇半晌,小心翼翼地瞄了世界一眼。
……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