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是荒凉冰冷的戈壁砂石。
身后,是燃烧的城池和无数道复杂的目光。
残阳将他的影子,连同那柄拖曳在地的断剑影子,长长地投射在布满砾石的戈壁上,如同一柄刺向大地深处的、孤独的标枪。
他朝着戈壁深处,朝着那轮缓缓沉入地平线的巨大血日,一步一步,蹒跚而去。
沙……沙……沙……
断剑“截天”的剑尖,在粗粝的砂石上拖曳,发出单调而固执的声响。
每一次摩擦,剑身上那厚重的铜绿,便簌簌掉落一些微小的碎屑。铜绿之下,那深邃内敛、仿佛凝固了亿万载星辰血液的暗沉底色,以及剑身中段那道流淌着纯粹暗金光芒的巨大裂痕,在血色夕阳的映照下,愈发清晰,也愈发……触目惊心。
风更大了,卷起干燥的沙尘,掠过他佝偻单薄的身影,吹动他破碎的衣角。他微微低着头,乱发在风中拂动,遮蔽了大部分面容,只露出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唇线,和那线条冷硬如刀削的下颌。每一步踏下,都异常沉重,仿佛脚下踩着的不是砂石,而是自己早已破碎的道心和残存的最后一点生机。
他走得很慢,很专注。仿佛这荒凉无垠的戈壁,就是他要走完的全部余生。
“截天”断剑拖曳在砂石上的摩擦声,是这片死寂天地间唯一的声响。
就在这单调的声响中,就在他踏出第九步的瞬间——
嗡!!!
一声低沉、悠远、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壁垒的剑鸣,毫无征兆地从他手中的断剑内部震荡而出!这剑鸣不再压抑,不再低沉,而是带着一种沉睡了万古后终于苏醒的、难以言喻的古老与苍茫!剑鸣声并不高亢,却瞬间盖过了戈壁的风声,如同无形的涟漪,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