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转头围上斗篷,毫不忌讳地答:“是。”
慕容康喉咙格格地响,霎时眼前暗无天日,一颗心在热油里煎。“是谁?这些年是谁趁我之危?”
四喜没有答。
慕容康咬破了腮,噙着一股温热的腥咸,口中焦苦到极处,该如何,昂藏男儿该如何才能留下她?
四喜正了正发钗转身向外,慕容康猛然伸臂挡在门前:“不许走!不许走!”
四喜逆光而立,面容冷淡如清水,眼角带着决绝:“慕容康,别叫我看不起你。我对你,仁至义尽了。”
朱红描漆大门外停着两驾马车,家丁们将箱笼仔细装好缠绕上牛皮绳,一路骑马护从,婼儿被保姆牵着上了车厢。
慕容康立于阶上凝视着。
四喜头也没回踩着杌扎上车,车轮辘辘转动起来,掀帘回望,阶上禁卫军站在邢列森严,那冤家已没人影了,她气得哼了一声。
两个月后方至母家,下了车,小厮们上来解绳抬行礼,四喜进了内院看到员外衣裳的父亲正跟一身形魁梧的汉子说话,布衣幞头。
“看你也不像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能干得动粗使吗?”
那人比了比胳膊:“放心罢,有把子好力气。”
“我这儿工钱不高啊。”
“没事,能管饱饭就行,尽管差遣。”
四喜纳闷,跟了一路?怎么不曾露面?
上前没好气地问:“慕容府的人不能随意出京,没有吏部的报备和开具的路引你怎么通关?”
那汉子抓抓头,答:“偷渡。”
四喜想了想,现今改元换代,高坐金龙宝座的是亲外甥,大约不会治舅舅的出逃罪罢,十一姑娘当了圣母皇太后,慕容府头上的剑挪开了,且要再次大富大贵。于是又问:“这一路不能驿馆客栈打尖,那你吃住在哪里?”
汉子又答:“马棚。”
四喜险些惊掉美人颔儿。
不久,定柔收到嘉州的书信,四哥口拙舌笨,写信也言简意赅,寥寥几语说,我在姚家当长工呢,反正就死守着,看谁敢娶她。
姚家自攀上皇亲国戚生意越做越大,经营着一处百亩果园,四哥当牛做马任劳任怨,驮着板车拉果子,几千斤果子人力来拉,姚家惯是心黑的东家,脚踝都走出血泡了。
定柔撇嘴,嫂嫂真狠心。
第二年,书信寄来,四哥还在当长工。
第三年,还是长工。
定柔扶额,这个老实巴交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