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支手。
——那手到皓腕而止,后面凭空地消逝了躯体。
“……你看,我已给你准备了这么多棺木。古郎,你可以选择你最喜欢的一口,我相信你的选择,嘻嘻,你躺进去后,我情愿挪一挪地儿,跟你躺在同一口里……”
忽然,她的语意断了,低低道:“我不信,我要全收了你还会收你不得?过千庭算什么东西,他敢小觑我地藏之府!”
然后她忽然唱了起来:
角枕……呀……粲兮……
锦衾……呀……烂兮……
百年其后……哎……
……归于……其居!
然后,一场酣战就此开演。
阿芙蓉缠上了古杉,古杉却想先压服那千棺之响。
可阿芙蓉的零肢碎体大法却当真为江湖仅见。它们零零落落的闪现,配合着那千棺之鼓对古杉发动起绝命之击。
阿芙蓉可仗的尽有千棺。
而古杉所持,不过一剑!
然后,田笑对这一晚的记忆就彻底混乱了:他只记得千棺之战就此发动;绝望的空洞中新棺朽板一起敲响;田笑想助手,却无从助起;那千棺之伏简直就是一个大阵,它们旋转搁置,耸乱排放,就是要召引出地藏中的力量来;那藏于地肺的黑暗却有一丝亲密的狎弄,像在告诉你人生种种,终必成空,万物生长,终归浑同……
……更可怕的是,那中间还夹杂着阿芙蓉那美丽的迷陷……阿芙蓉在千棺暗黑中,时不时突现一脚,一腕,一眼,一臂……它们皓白着、幽素着、灵动着……单独地抛弃躯体的呈现,各有其惊心动魄的瑰丽,如一地尸水中猛然开出的万古空莲……
……但它又骤然消解于腐烂,腐烂的过程在空中宛如清晰可见;这是一场图谋已久的湮埋与沉陷,图谋了几千几万年……
田笑只在古杉的身影中望出了危冠广袖,那冠子像从他脑子中生长出来,而斑阑之意却脱逸出他的锈剑陈铗。
可他毕竟只有一人。
田笑这么自许锐利的眼竟也看不清场中战况。这么鏖战了都不知有多久,忽见古杉的剑上幻出一片锈迹沉沉的斑阑来。却听阿芙蓉也一声低呼,她还是那样没心没肺的笑闹似的声音,可声音里已有震撼之感:“你居然真的修成了络绎剑,怪不得闻老头绝对容不得你!”
她忽然开始吟唱,“零肢碎体”大法催发至极处,只见下面一众棺木配合了她的吟唱,只见一片片棺盖忽向空中飞起,阿芙蓉的零肢碎体零零碎碎的在这空中频现。忽听她笑叫了一声:“认命吧,络绎剑也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