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口,锦缎千匹,和云南一境的一年的翡翠我可赔他不起。听听这个价,你也该得意地出来了吧?别跟那些软骨头一样的龟缩终老。”
那先前的声音却忽觉默,隔了好久,只听它忽然朗吟道:“行……藏……用……舍……”
这一句字字拖着尾音,分明是古杉那一疲累就多少会沾上点鼻音的独特的口声。田笑忽觉得自己压力顿轻,只觉得那长吟像异域笛音里的故乡、也像故乡月色中的悬想……
田笑自己的心里一时也振奋起来:古杉啊古杉,快出来!我要看你的剑。
——即然举世已千棺吟唱,不容你缄口;即然刀兵忽然间已如废铁,腐朽不饶金石,让我看看你的剑……让我看看你的剑!
他长大以来,在久历江湖后,还是头一次如此感动、如此激越、也如此期盼地渴望再见到一柄剑。
可以划破这千棺鼓响的闷沉沉的夜空的剑!
空气里有如突放烟火,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一声声脆响,“你就还藏着,你就还藏着……”那声音像拍着手的笑,像一千颗铁珠打破了一千盘玉盘,像一千个侍女同时在给褒姒撕破一千匹锦缎,它们跳荡不止,一时在这里,一时在那里,竟同时在山谷间空场里好多处响起。
像一个调皮女孩儿拍着手,在那空场里这里蹦到那里的笑闹。
而那黑沉沉的山谷里,突生怪异。只见黑黑的丝绒一样密厚的夜里,放烟火般的,突然露出一手、一脚、一半边脸、一只耳、一截黑发和上面的珠饰,或一只眼角上画着的萤萤的眼晕。而那一手、一脚、一半边脸、一只耳、一截黑发和它上面的珠饰、或一只眼角上画的萤萤的眼晕,都是单独地浮出的。它们极美,像烟火一样的绽放,却倏忽炸裂。可那情形也美得诡异,田笑只觉得这一生都没见过这么破碎的、妖诡的眉眼。
那女子阿芙蓉也不知有着何等样的秘术,竟可以在下面的山谷里突然如放光的单单展露出她的一只手,一只眼,或一截头发。它们都像发着光,莹莹的,可后面却凭空消逝了它本该联同的其它肢体,单提另的呈现出来,像一个画者随兴而至,在这山谷的夜里,以夜幕为画布,这里画上一手、那里画上一眼,多一笔不敢浪费,零零碎碎地竟坚决让它们都成片断呈现。
田笑知道阿芙蓉是在搜索催逼着古杉,可还是不由得不觉得她的身体的哪一个部位都说不出的美,只是这美美得荒凉怪诞,竟让人有些恶心的呕吐感。
阿芙蓉一现身,她手下的千棺之鼓响得更加紧了,好像要给她这残肢碎体之舞打上重重的镣铐一样的节拍